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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岁的拉贾什·墨西长相清秀而帅气，为了和自己梦想中的汽车的初次会面，他特意剪了头发，换上新衬衫，准备了一沓钞票。这位来自居民收入不高的新德里郊区加兹阿巴德的年轻人起了个大早，打电话给他工作的餐厅老板请了病假，然后驾着自己的摩托车行驶了半小时，赶到南德里的一家汽车经销店。在那儿，他排到同来的Nano粉丝队伍中，拼命伸长着脖子往里看。“我等不了，”他说，“两年前我就看到了它，从那时起我就梦想开一辆回家，给父母个大惊喜。哦，我老婆会乐疯的。”

终于，他们被领到了展厅。在角落里停放着一辆正如墨西记忆中那样崭新的纯白色塔塔Nano汽车，前车身还装饰着亮红色丝带。车门大开，仿佛在邀请墨西亲自坐进去。自2008年1月Nano的原型车公布于世那天起，它便成为无数印度人狂热追逐的对象。我前一天和墨西在另一家经销商处碰过面，但由于人头攒动，我们连看一眼Nano的机会都没有。墨西腼腆地告诉我说，他做梦都想拥有一辆售价仅为2000美元的“人民汽车”。“快！”他猛然抓住我的手朝汽车冲去。

和另外35万想买Nano的印度人一样，墨西要先交80美元定金进行摇号。只有10万名幸运者能够在未来12个月里买到Nano。塔塔汽车构思、设计并生产出了世界上最便宜的汽车，但却遇到了不同寻常的问题：消费者太多。

进军欧洲

去年8月，就在Nano计划推出的几个月前，塔塔遇到了一个大阻碍。压力新建厂，不过要等到今年年底才能完工。在此之前，塔塔只能利用临时设施生产Nano，月产量不过3000辆。公司希望今年最终能生产25万辆Nano。对于塔塔汽车公司而言，有利可图的Nano或许会成为其在全球范围内的优势。塔塔已经在考虑生产6700美元左右的增强版Nano销往欧洲。

对许多西方人来说，他们很难想象汽车对印度人意味着什么。几十年来，印度人只有两款车可以选择：一是自上世纪50年代就没有改过款的体积大如坦克的“大使”轿车，它有沙发一样的座位和轰隆作响的发动机；二是以1957年的1200D为设计原型的菲亚特，它娇小局促，变速杆直接连在了方向盘上。没有多少人买得起新车，连二手、三手甚至四手车都会遭人觊觎。“我觉得畅快无比，”我父亲迪雷斯·斯里瓦斯塔瓦曾说。他在加尔各答任政府雇员，1989年用攒了数年的1400美元存款买了一部车龄3年的“大使”轿车。这部被我们亲切地称为“黑美人”的车，是我们全家（包括所有亲戚在内）的第一部私家车。“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爸爸说，“无论刮风下雨，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

随着上世纪90年代初的经济开放，轿车可选择的款式一下多了起来，但大多数的价格都令人望而却步。像售价3300美元的铃木Maruti 800（与奥拓同款），由铃木与印度政府的合资工厂生产，刚刚出厂的新车都会披挂彩绸开到购买者的家门口。在邻居们嫉妒的目光下，车主会把新车小心翼翼地开到寺庙，由高僧敲开一个椰子，祈祷车辆和车主平安。之后，邻居们的孩子会一个个蹿上来。接下来的几周里，车主有义务载他们轮流兜兜风，允许他们按按喇叭、转转方向盘。

还在“两个轮子”时代挣扎

但对于相当多的仍处于中低阶层的印度人而言，购买汽车仍然是令人望尘莫及的财富象征。就连一部售价1000美元的摩托车，也需要他们节衣缩食东拼西凑才能买得起。开上之后，他们带着妻子、孩子有时还有朋友挤在细窄的车座上，为一次野餐而穿梭避让在富人的汽车和穷人的牲口之间，简直是游走于生死线上。“自从第一眼看到Nano，我就开始嫌弃我的摩托车了，”墨西毫不讳言地说。

正是看到一家四口在雨中挤在一辆摩托车上的场景，身为亿万富翁的实业家拉丹·塔塔才萌生了要生产世界上最便宜的汽车的想法。很多人对此嗤之以鼻。我曾经共事过的一位报社编辑就嘲笑说，这样的车将会是个橡胶车门的四轮人力车。“会安装安全气囊吗？会配安全带吗？关于这款车还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铃木汽车总裁铃木修也在2007年12月发出质疑。

就在一片怀疑声中，宽敞时髦、每加仑汽油能行驶近50英里的地道的印度造Nano横空出世，并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这款车可以说超越了消费阶层，”印度国内发行量最大的汽车杂志《印度汽车》的编辑高塔姆·森表示。抱怀疑态度的人在事实面前缄默不语了。

当我和墨西一起走进Nano的展厅时，他告诉我他取光了自己的储蓄账户，带着12万卢比（2400美元）希望能说服销售经理让他当场把车开出展厅，开进自己的生活。墨西当然知道这种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不停地拍打着装在衬衫口袋里的现金。

可以肯定的是，墨西今天只是来完成一些填表工作。要想参加摇号，他需要填写表格证明自己在职和完税，并提交租房合同（他现在和妻子、父母和一位姑姑共住在一居室的公寓中）和18岁起开立的银行储蓄存折。

与此同时，我缠住了一位名叫拉马克里斯纳的销售员。本想让他多给我讲讲熙攘的人群如何把这辆小车包裹得水泄不通的故事，但他先侃侃而谈地讲到自己的体验。他解释说，展厅里的汽车可以触摸，但不许试驾。不过为了让销售员对产品更加熟悉以便做好推销工作，经销商负责人允许所有销售人员开上一圈。“就5分钟，”拉马克里斯纳说。

感觉怎么样？

“棒极了，”他说，“感觉自己像个富翁。”